你不愛我了嗎？

你不愛我了嗎？ 夏之林




馬力歐是義大利人，十年前來台工作，是我在橘線捷運工程工地上認識的。



有一年因老馬哥工作關係，我隨他去到薩丁尼亞島，正值冬日，天氣寒冷，但卻天藍樹綠，風景優美無比，令人忘卻幾近攝氏零度的氣溫。老馬哥每日天未亮就出門，我則留在一棟臨時租來的花園洋房內，過著標準與世隔絕的單純家庭主婦生活，無聊至極，電視也只有一､二頻道，說的是我聽不懂的義大利新聞，只能勉強從影像中猜測這個美麗的國家出了些什麼事，此外，就只好猛放CD，邊聽音樂邊做家事，以驅走滿屋子的冷清感。



我非常喜歡帕華洛帝這個胖佬的歌聲 ，從屋主的CD蒐集品中，正好找到一張他主唱的宗教歌曲專輯，覺得宛如天籟，難得有機會可聆聽到他唱的宗教歌曲，尤其曲樂也相當符合目前生活的現況和心境。因此我一遍又一遍的反覆聽，從早聽到晚，聽到他下工回來。他進門第一句話就是：「啊！你喜歡帕華洛帝？他是我們義大利的國寶，他的嗓子是曾被上帝親吻過的，所以他才會有這麼舉世無雙的美妙歌喉。我真高興你喜歡他的聲音，你跟我們義大利人一樣，我們都愛他。哦！親愛的，我真以你為榮。」



他，陶陶自樂不已，滿心歡喜雀躍，幾近手舞足蹈，看他高興的樣子，卻在我心頭留下有必要如此大驚小怪的讚美嗎？但一想，他有時也會偶而誇大一下，倒也不足為奇，因此，笑笑，也就不再回應了。



第二天，我照舊播放肥佬的CD，直到他進門。



「哦！你在聽帕華洛帝的歌。」



第三天，「你還在聽他的CD？」



第四天，「哈！還在聽同一個人，同一張CD？他到底哪裡好？值得你一聽再聽？我嫉妒他！我嫉妒他！你愛上他了嗎 ？你不愛我了嗎？」



看他緊握雙拳直往空中揮去的捉狂樣，我平靜的說：「我喜歡他的聲音，所以我聽他的歌，這和愛不愛他，愛不愛你，沒什麼關係，請不要胡言亂語。」


「你愛上他了！你一定愛上他了！不然你不會一遍又一遍地聽他的歌 ，一遍又一遍地藉著他的歌來思念他。你愛上他了，你一定愛上他了！我受不了！我受不了啦！我要發瘋了，我要發瘋了！」他痛苦的低下頭，不停地呻吟著，兩手深深插進髮際中。


能想像老義多方面感情的情緒化和豐富的想像力嗎？交一個，試試看，你就會有機會常唱一齣莫名其妙愛得死去活來的歌劇。好在交的是一個學工程的人，若是交個充滿藝術細胞又多愁善感的義大利人，還真不知道該唱哪一齣歌劇較適合？